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媒人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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媒人

棠春堆放著的貨架子還是好好的,幾乎沒有破損之處。這些木制的櫃子和貨架都還能用上好些年,若是這麽扔了怪可惜,可留著吧,棠春地太小,日後的食肆也放不下這麽多。

最後,羅十錦與柳姝青一商量,挑了些好的留下,剩下的,便找人以原來一半的價錢賣了出去。

她們又找人重新修葺了一番,那段日子柳姝青常來此處,去棠春必定會經過岑四郎的武器鋪。

她整日在棠春進進出出,岑四郎時不時經過棠春,有時也同羅十錦搭上幾句話,這一來二去的,岑四郎便知曉了她的身份。

柳姝青與岑覺定好取弓的期限便是今日了,這會她看著岑四郎,忽而想起了惆悵的羅十錦。

今日午間閑暇時,她從羅十錦口中知曉了有關岑四郎的事。

羅十錦在打理鋪子時與她提起往事來:“岑四郎名喚岑覺,他如今在汴安街有一家武器鋪子,這個六娘你是曉得的……”

他們相識於五年前,那時候時兩人都才二十出頭,岑覺也還未開兵器鋪,只是別人鋪子裏替人打鐵的鐵匠。

巧的是,他們所賃(lìn)居的宅子只有一墻之隔,因此二人還是鄰裏。

五年前有人來棠春鬧事,對方與羅十錦起爭執間用匕首劃傷了她的臉,岑覺路過此處趕跑了那些人,並將她護送去了醫館,自那時起二人便有了交集。

說到那些,羅十錦嘆了口氣眼中帶著些許失望,同她埋怨起來。

“我看得出他對我的心意,我心中也有他,可不知為何,這麽久以來,他從未挑明過,似乎也從未想過說親一事。”

羅十錦想不明白,她想總歸不會是岑覺不好意思,而她一個女人,總不能主動求他娶自己。

柳姝青原以為,二人之間是有什麽過不去的陳年往事,和著是相互喜歡的,可她卻不知岑覺是怎麽想的。

她現在特別想替羅十錦問岑覺,問他為何如此,既是心意相通,為何還不道破向羅十錦說親,偏偏要選擇彼此暗戀。

她正要開口,不料岑轉身率先開了口了,“六娘子可要看看其他的?”說到此岑覺頓了頓才小聲地說道:“比如暗器?”

說罷不等柳姝青回答,那岑覺從抽屜裏拿出一個大木盒,他打開蓋子,裏頭放著幾支黃銅做的袖箭。

他不會隨意賣暗器,若非知根知底或信得過的人,他是不會將暗器賣出去的。

如今拿出來給柳姝青看是因他覺得她不一個富貴人家的娘子,總不會去做什麽偷雞摸狗的事,這東西可賣與她防身,所以岑覺才將此物拿了出來。

柳姝青被他這麽一打岔,便忘了方才要問的事。

這會瞧著這箱子裏的東西,生了好奇之心,她不曉得這是個什麽東西,但單聽名字,應當是可藏於袖中的暗器,這還是她頭一次聽說這種暗器,不免睜不大了眼睛,感覺有些稀奇。

“這裏有單發袖箭,雙筒袖箭,三才袖箭,梅花袖箭……箭長大都在八寸左右……”

岑覺邊講解邊為她一一示範,不知岑覺撥動了何處,只刷的一下,一支只有幾寸長的的箭便飛快的射了出來。

箭頭深深的插進木樁子中,她上前查看木樁的破損度,那支箭大半部分都沒入木樁中,她伸手使勁一拔,沒能撼動絲毫,她有些震驚於這袖箭的殺傷力。

只是單袖箭不太行,也不是說不好,是不適合她用。

單袖箭只能用一次,她沒本事做到百發百中,這不適合她。

相比於單袖箭,梅花袖箭似乎更適合她,只是梅花袖箭無法直接綁在手臂上,她便只好放棄梅花袖箭了,選了三才袖箭。

那弓.怒太過惹眼,且柳姝青一人是背不回去的。於是她同岑覺說好了,將這張弓先存放在此,等明日在派人來取此物。

至於這袖箭,她今日可直接藏於袖中帶回去。

等她付了銀錢,走出武器鋪時,卻隱約覺得好像忘了什麽重要的事,她微微仰頭,看了眼牌子面露疑色地陷入沈思,只記得好似與這武器鋪有關 。

岑覺見柳姝青在門前駐足,不知什麽原因,她又折了回來。

岑覺想她莫不是還想在買些什麽,疑聲問:“六娘子這是,還想要些什麽?”

柳姝青斟酌一番才開口道:“你似乎,對十錦有意思。”

岑覺聽她如此問,有些詫異,不知她怎會知自己對羅十錦的心思。

岑覺瞥像她沈默著,看不出是否認還是默認的意思,這到是讓柳姝青不解,不知道他心中如何想的。

“眼神是騙不了人的,你每回來找十錦,看著她的目光總是炙熱無比。”

岑覺看她目光炯炯的樣子,沒想到自己的心思,在外人看來是如此的明顯。

他陷入沈思,良久才道:“我是喜歡她。”

“既是如此,你為何不去說媒?”柳姝青原以為他會解釋或否認,卻不想他回答得如此直白,這一下又將她搞懵了。

岑覺似是曉得她會如此問自己,他邊忙著手中的活邊說道:“早些年我只是個替人打鐵的,沒什麽錢財,是個一窮二白的窮小子……”

“所以,你便想有了足夠的錢財在娶她是嗎?”沒想他是因為這個,才將兩人的事拖了這麽久。

柳姝青靜靜地聽著他說起過往,提起羅十錦時他便兩眼發亮。

岑覺點了點頭,“是,若是我沒足夠的錢財護她後半生衣食無憂,沒本事給她想要的東西和生活,便輕易娶她,那便是不負責任的行為。”

柳姝聞言,瞳孔驟然一縮,看向岑覺的眼神帶上了絲讚許與震驚。

她震驚得是,此話竟會從岑覺口中說出。

自古以來,似乎很少有人會有此領悟,便是在她生活的那個世界,許多人都不會有此想法。

在大多數人看來,女人就合該嫁人生子,最好還是生出兒子,要不便沒有價值的是不完整的。

女人若是在擇偶時看男人的家世與財力,那便是膚淺,拜金,他們不會覺得娶妻組成一個新的家,錢財是不可缺少的。

岑覺能這般想,便已超越了絕大部分人……

只是,他如今已然是有足夠的錢財,能給羅十錦一個未來,他卻是遲遲未去說親,叫羅十錦等了他這麽久。

“既是如此,你如今都有自己的武器鋪了,早便該去說親了,為何還要一拖再拖?”

“我怕她心中無我。”說到這,岑覺停下手的動作,嘆了口氣,眼中透露出覆雜的情緒。

岑覺覺得羅十錦對自己是不同的,只是那份不同,又好似只是友人間的情感。且他自己也沒什麽吸引人的地方,如此,他便確定羅十錦心中是否有他。

不過,他如今也想好了,下個月便去她家說親,若是她對自己有意,那便他們成婚,若是無意 ,那他日後便不會在去打擾她。

她聽到這話,有些恨鐵不成鋼地盯著岑覺,“十錦對你的心意,你竟是一點未察覺出來?她等了這麽些年,你卻是未看出半分她對你的心意。”

岑覺聞言先是一楞,待他從震驚與喜悅中反應過來,猛然直起弓著的身子。

他眼眸發亮,不可置信地瞧向柳姝青,語無倫次起道:“十錦她……你,你此話當真?”

“比真金還真,連我都看得出她對你有意,你同她相處這麽些年,竟是絲毫沒看出來。”

她語氣中透著無奈,若不是她今日問了,只怕以岑覺這理解能力,和羅十錦的性子,二人還要在等上許久才能互表心意。

得了答案,岑覺心中一陣歡喜,卻也懊惱著自己沒能察覺十錦的心意。

見柳姝青要離開,岑覺眼忽然叫住她,欣喜地同她說:“還望六娘子替我轉告她,五日後我便上門說親!”

柳姝青聽到此話,不由得蹙了蹙眉頭,只覺此事也太過草率了些,這婚姻大事,怎麽說也該好好準備一番,得先挑個吉日找媒人上門說親才是。

莫不是他覺得羅十錦喜歡他,他便可不重視這些禮節了?

“岑四郎,你這也太草率了,便是連吉日都不挑的嗎?”她對此有些不滿。

“我這麽些年,每年都會留意好吉日,這月的吉日我心裏頭都記著,便是那些禮節我也知曉 ……”這幾年他都會有意無意的留意這些的。

且他心中也本是打算下個月去說親的,那時他想著便是羅十錦著真的對自己無意,他也要一試,若是不試,這輩子都沒機會了。

柳姝青沒想到他準備得如此充分,竟是能準確地記得每月的吉日。

看來,他是真將羅十錦放在很重要的位子了,若是如此,羅十錦也算是沒看錯人。

想至此,她微微一笑,滿意地點了點頭,帶著喜訊走出了武器鋪子。

自那以後,岑覺便關了鋪子,著手準備說親一事,柳姝青讓羅十錦休息一段日子,先準備二人成婚一事,開食肆的事不急。

二人等了這麽多年,如今只想快些完婚,時間倉促,要準備諸多事宜,食肆的事便只有她一人忙活了。

岑覺與羅十錦皆已無父母,只有一些兄弟姊妹同幾房遠親,相熟的街坊鄰裏也不多。

羅十錦只有一個大哥,便在無其他兄弟姊妹了。遠戚也只有大伯父,二嬸一家,其他在遠些的早已互不來往。

岑覺是家中四子,只是自父母相續去世後,除了大姐與二姐家還與他來往,他三哥一家便不在同他來往了。

因此,二人成婚時,前來道喜的賓客不多,叫上柳姝青主仆三人,也不過才有七八桌賓客。

岑覺與羅十錦成婚時已是臘月,整個汴京早已是銀裝素裹大雪紛飛,飛鳥絕跡得景色。

她環顧了一番四周,一時有些惆悵,不禁想起遠在千裏之外的婁執。

這景象,到是同柳姝青與婁執成婚時十分相似,只是,他們到底不同於她和婁執。

柳姝青低頭,眼中閃過絲異樣得情緒,只一會卻又恢覆了正常。在擡頭時,她面帶微笑地看著面前的新人 。

此時的這對新人,是因互通心意才選擇了相互結合,這一日羅十錦與岑覺盼了五年之久,兩對夫妻終歸是不同的……

且這時候的雪比正月時要大得多,地上堆的積雪也厚得很。

院中的雪即便是早上才掃幹凈,等將新娘子迎進門時,那雪又是落了一地,好在積雪不算太厚,走在上頭並不會將鞋襪弄濕。

可岑覺還是怕羅十錦會濕鞋襪,二話不說便抱著新娘子穿過了雪地。

眾人見此,皆笑著在一旁起哄,羅十錦反應過來他這一大膽的舉動 ,一時有些不好意思,將頭埋在他胸前。

待眾人進屋,柳姝青意味深長地看了眼這對新人,含笑打趣道:“新郎官想得挺周到……”

岑覺雖在同她回話,眼神卻不自覺地瞟向一旁嬌羞的新娘子,他嘴角微微上挑,“這是應該的。”

看著二人,柳姝忽然想,她這算不算是做了回媒人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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